孫勇
毫無懸念，沒有驚喜，當今人類圍棋第一高手柯潔再一次被機器人AlphaGo擊敗。
去年3月，AlphaGo挑戰曾經的韓國圍棋第一人李世石時，作為業餘圍棋愛好者的我，就跟蹤觀摩瞭兩者對弈的棋局，彼時，AlphaGo還未改進到後來那般厲害，李世石尚有機會扳回一局；9個月後，AlphaGo化名“Master”在網上繼續挑戰中日韓頂尖圍棋高手，連勝60盤，聶衛平、陳耀燁、周世勛、古力、樸廷桓等高手紛紛落敗，相關棋局我也觀摩瞭十餘盤。本人棋力不高，觀摩後有兩個感受：其一，AlphaGo的招法古靈精怪，不可捉摸；其二，人類圍棋高手與AlphaGo相差太遠，完全是被後者牽著鼻子走，大多棋到中盤即告負，連拼官子的機會都沒有。
多年前，當計算機擊敗人類國際象棋頂尖高手時，就有很多專傢表態，說計算機或人工智能不可能戰勝人類圍棋頂尖高手，因為圍棋的變化比國際象棋多無數倍，考慮到佈局、棄子、打劫、循環劫等變數，圍棋的變化可謂無窮無盡，因此，依賴既定程序和數據記憶的計算機或人工智能，難以戰勝具有主觀能動性和隨機應變能力的人類圍棋高手。這個道理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當年也讓我很信服。但今天的事實，給人類“大跌眼鏡”的故事庫貢獻瞭一個新的橋段。
這個橋段的主角，就是AlphaGo，中文翻譯名叫做“阿爾法狗”，這個中文名聽起來有幾分親切，卻也不乏調侃之意。此番“人狗大戰”開戰之前，柯潔曾豪氣萬丈地表示，要代表人類打敗這隻狗。如今，在三打兩勝制中已然落敗的柯潔，也不敢台中市抽水肥再說大話，而是改口稱AlphaGo為“上帝”瞭。
我在網上搜一下眾多媒體對柯潔與AlphaGo第二局的報道，其中充斥著這樣的判斷句：“柯潔執白一度占據優勢”。不知道這種判斷從何而來？記得年初AlphaGo對陣聶衛平時，在佈局階段，觀戰解說的古力九段稱“聶老師開局五十步果然天下無敵，已經占據優勢”，話音才落不久，“占據優勢”的聶衛平形勢急轉直下，中盤認負。在我看來，在圍棋佈局階段取得優勢的預判，可能是一種幻覺或錯覺，是人類認知上的一種局限性；將這種預判用於“人狗大戰”，或多或少表明瞭人類的一種虛榮心，言下之意是：小狗狗，我本來是領先的，可以贏你，隻是後來出招不慎，被你翻瞭盤。
不過，一向狂傲的聶衛平，這次面對“阿爾法狗”也變得謙遜瞭，開始稱其為“老師”。當AlphaGo對柯潔第二局下出“並”的妙手時，聶衛平感嘆，“阿老師的招太牛瞭，這個並我下輩子都想不到。柯潔想贏估計隻能靠找到bug，或者我們派人去拔個電源什麼的。”
現在想來，當年斷言計算機或人工智能難以在圍棋上戰勝人類大腦的專傢犯瞭一個錯誤，即圍棋是一種算法遊戲，終究有規律可循，而計算機或人工智能在算法上的能力遠遠超過人類大腦。如果說圍棋千變萬化，計算機或人工智能難以窮盡之，那麼，人類的大腦更難以窮盡之；在都窮盡不瞭圍棋變化的情況下，計算機或人工智能下圍棋還是要比人類強些。就像炒股，賺錢的招數無窮無盡，但最根本的盈利之道就是一條：低買高賣。下圍棋的招數不可勝數，最根本的也就兩點：兩眼則活，盤面子多則贏。AlphaGo能夠戰勝人類圍棋高手，正是在把握這兩點上做到瞭極致。更準確地說，是發明瞭AlphaGo的人類科研團隊在把握這兩點上做到瞭極致。所以說，AlphaGo戰勝柯潔，終歸不是“狗”對人的勝利，而是科學人對圍棋人的勝利。
但是，對於很多人的一個習慣性的預判——計算機或人工智能既然由人類發明，就必然永遠受人類掌控，我仍然心存懷疑。計算機或人工智能發展到更高的程度後，是否會自我進化，產生某種思想或創造力，從而想擺脫人類的掌控，自己當傢做主呢？這個還真不台中化糞池清理好說。實際上，在這幾次“人狗大戰”中，AlphaGo的一些行棋之術，也體現瞭某種隨機應變的“創造性”，它的不少下法，是此前人類棋手未用過的。因此，我建議人類別把AlphaGo當成一隻簡單的狗，而應該尊其為老師。目前看來，對計算機或人工智能心存敬畏，不是壞事。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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